第5章济困之恩 (第2/2页)
我跟孟红影开玩笑说:“这电视机我们两个人也抬不动啊。”
营业员看见我们俩在电视机旁摸来摸去,走过来问我们是不是想买?我吓得不敢说话,孟红影笑盈盈的说:“我俩就是看看。”
旁边的柜子里,有像月亮一样大的,圆盘子,中间一个洞,孟红影问营业员:“你这个镭射光碟怎么卖呀?”
营业员说70一张,孟红影又问:“镭射影碟机多少钱?”营业员说:“我们的东西从都是从香港进口,有一万多的,有5000多的,最便宜的3000,不过是二手的,您需要吗?”
孟红影伸了伸舌头:“买不起。”
然后我们两人就笑着走开了,营业员看了看我俩,说了句广东脏话:丢你呀。
1994年冬,和孟红影从虎门回来,又继续老老实实的在工厂上班,两条枣红色的军犬,成了我最亲的朋友,有时候值夜班,抱着两条军犬,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,有一点点轻微的响动,军犬就会汪汪的叫起来。反而没有人会说我偷懒。
转眼快过元旦了,山东的小王突然来找我,说进工厂两个月了,还没有真正的去厚街逛过街,现在你在仓库里上班,我在车间里,咱俩都很少见面,元旦放三天假,咱俩去厚街逛逛街,买买衣服。
我说:“好”!”
12月31号,工厂放假了,孟红影约我去她家玩,我跟她说,小王是我过命的朋友,我俩一起进的厂,他约我去街上买衣服,等我回来,好吗?孟红影说:“好!”
1994年的厚街,热闹繁华的程度,是内地无法想象的,虽然只是一个小镇,却比我们内地一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还要繁华。
街市上到处都是各种卖服装,各种南方水果,还有各种录像厅。
小王非要拉我去看录像,拗不过他,就进了录像厅,录像厅当然比不了电影院,低矮的板凳,一台超大的电视机,播放的录像带,我正看着有点昏睡,突然,录像厅的灯亮了,门口站着一大群穿着迷彩服的人,说全部蹲下,检查暂住证,一时间,录像厅理乱作一团。
小王拉着我的胳膊,拼命的挤出人群,推开录像厅厕所的门,厕所的门外是一块石棉瓦,小王一脚踹碎石棉瓦,翻过录像厅的墙头,让我先跳出去,我跳出院墙,外面是一片垃圾堆,堆满了服装厂不要的破布脏衣服。
小王紧接着爬上墙头,但是突然被人拽住了脚后脖子,听见啊的一声惨叫,很显然被人打了几棍,紧接着听见几声骂骂咧咧,很显然,他已经被联防队员抓住了。
我紧紧的蜷缩在外面的垃圾堆里,用破布破衣服,紧紧的裹住自己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等到吵闹声慢慢停歇,小心翼翼的从垃圾堆里爬出来,顺着墙根往外看,前方不远处,停着一辆刷着绿漆的铁皮车,车身上印着四个雪白的大字~三无人员。
眼睁睁的看着小王被塞进了那辆猪笼车,缓缓的开走了。
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的跳,等到联防队员全部走了,从身上摸出来前几天买的公用电话卡,在马路边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,打电话给孟红影,连续打了几次没人接,才想起来,今天放假了,她不在办公室,马上又打传呼台,让传呼台呼孟红影的BB机,然后心惊肉跳的躲在电话亭里等孟红影复机。
人在煎熬中,一秒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,因为心里害怕,手心脚心都是凉的,虽然进工厂两个月,但是工厂没有给我们办过暂住证,出厂门的时候也忘记带厂牌了。
因为和山东的小王去逛街没带工厂的厂牌,在录像厅看录像的时候查暂住证,小王被联防队拉上了三无人员的猪笼车,我躲在垃圾堆里逃过一劫。
赶紧用公共电话卡给孟红影打电话,电话不通,传呼BB机,过了半个小时,孟红影开着一辆车,到厚街找到了我。
我当时心里面很慌,坐在车厢的后排座位上,不敢往大街上看,孟红影不住的安慰我,说:“我下午给人事部经理打个电话,让人事部经理去把他领回来就可以了”。
然后她开着车,带我进入一个很老旧的小区,介绍说,以前这里是邮电局的职工大院,现在都出租给我们这些外地打拼的了,想好好的努力一下,争取在厚街买一套自己的房子。
孟红影停好车,带我上楼,我扭头回看一眼,看见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汽车,车标是四个圈,就问她:“你前几天开的那个蓝绿色的车呢?”
孟红影说:“都是公司的车,那辆车别人开走了,我就开这个,我自己哪买得起?”
邮电大楼的职工宿舍楼房虽然破旧,但是孟红影,打开房门,屋内布置的却非常的温馨,粉红色的墙纸,或者梅兰菊竹的工笔国画,窗户上摆着一盆君子兰,一盆仙人掌,一大盆芦荟,还有两盆不认识,应该是广东的特色花卉。
她让我坐下,屋子里只有一张很大的,席梦思床,两张木质的椅子,不敢坐她的席梦思床。
拉过木制椅子,规规矩矩的坐定,孟红影,给我倒了两杯茶,说:“你别担心了,下午人事部经理就会去领人的,我已经跟他打过电话。”
她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些糕点,笑吟吟的说,我上午让你来我家玩,你不肯,非要看录像,倒霉了吧?,我屋里也有电视机,也有朋友送的录像机,我自己也很少看,说着拉开抽屉,里面有好多黑色的录像带,她说:“喜欢看什么,你自己挑吧!”
我随便翻翻,都是一些贝多芬的钢琴曲,莫扎特的交响曲,还有一些欧美的流行歌曲,情不自禁的问她:“怎么你喜欢音乐?”
孟红影淡淡的说:“音乐能够让人安静,享受孤独,我来到东莞也有小半年了,没什么朋友,也没有能聊的天的人,晚上一个人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,睡不着的时候就听听音乐。以前上学的时候,父亲想让我考音乐学院,但是母亲反对,认为很难就业,就考了南京大学,本来在南京分配了一个工作,但是父亲走关系,给我调回上饶,在机关里,每天就是看看报纸,两杯茶,觉得特别的无聊,我们机关里很多人下海,我也办了停薪留职,来到了这里,来的时候我妈妈哭的眼泪汪汪的,我爸爸说,去闯一闯也好,我爸爸对我一直特别的宠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