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颉利的营帐外,崔元忠缓缓解下腰间的佩剑,准备进入营帐。然而,就在他将佩剑递给一旁的突厥卫兵时,那卫兵却突然故意用刀尖挑断了他的玉带。
玉带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,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。崔元忠的脸色微微一变,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愤怒或失态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断裂的玉带,然后弯腰拾起了滚落一旁的和田玉带扣。
那青袍老者的动作显得异常从容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他的镇定让那原本想要羞辱他的突厥武士都不禁愣住了,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。
“唐使好胆色。”颉利盘腿坐在虎皮上,面带戏谑地看着崔元忠,故意用汉语说道,“听说你会突厥语?来,给本汗学个狗叫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帐中便响起了一阵哄笑声。这笑声震得牛油蜡烛都微微晃动,仿佛在嘲笑崔元忠的窘迫和无力。
然而,面对这样的羞辱,崔元忠却并没有被激怒。他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,然后展开,微笑着说道:“外臣不通犬吠,倒记得可汗祖上启民可汗写给隋炀帝的国书——‘愿为藩属,永修边好’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却清晰而有力,在这哄笑声中显得格外突兀。帐中的笑声戛然而止,众人都惊愕地看着崔元忠,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如此回应颉利的挑衅。
颉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显然没有料到崔元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他。一旁的赵德言见状,急忙打圆场道:“大汗,且看他带来什么……”
《兰亭集序》摹本在案上徐徐展开,王羲之的墨迹在烛光下宛如游龙。崔元忠指尖轻点"后之视今,亦犹今之视昔"字样:"可汗可知,这是你们处罗可汗当年求而不得的珍宝。"
赵德言眼睛顿时亮了。这卷摹本在突厥贵族中传说已久,当年处罗可汗曾许诺用三千匹战马交换未果。
"李瑾瑜想用字画换长安?"颉利冷笑,"本汗要的是真金白银!"
"陛下有言。"崔元忠突然改用突厥语,帐中贵族纷纷坐直了身子,"若可汗退兵,岁赐绢十万匹;若执意南下——"他忽然拍手,帐外亲卫抬进个滴血的皮囊,"这是贵部阿史那思摩的头颅,他率三千先锋冒进,已被尉迟敬德全歼。"
皮囊滚开,露出的却是羊头。但帐中已一片哗然——阿史那思摩确实是颉利派出的先锋大将!
"诈我?!"颉利暴怒抽刀,却见崔元忠坦然解开官袍,露出满身伤痕:"二十年前雁门关之战,外臣曾随张须陀将军与令尊射匮可汗交手。"他指着胸前箭疤,"这一箭就是突厥狼骑所赐。今日若血溅王帐,倒也算轮回。"
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胡笳声。颉利掀帘而出,只见南岸火光冲天,隐约可见骑兵方阵在移动。更骇人的是渭水竟然无风起浪,拍岸声如万马奔腾。
赵德言凑过来耳语:"大汗,萨满说今夜天象凶险..."
寅时二刻,天地间仍是一片漆黑,唯有渭水便桥上的浓雾如轻纱般笼罩着。李瑾瑜一袭白衣,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,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。他腰间仅悬着一柄仪剑,剑身虽未出鞘,但那寒光却在浓雾中若隐若现,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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