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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那一日,荣国府内的怡红院,原本如往常一般宁静祥和,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庭院的青砖之上,给这一方天地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众人各司其职,或洒扫庭除,或精心侍弄花草,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。
芳官的干娘何婆子,掌管着芳官的些许月钱,这日家中洗头用的皂角刚好用完,她那爱占小便宜的心思便活络起来。心中盘算着,芳官月钱在自己手中,不如先拿这钱去买新皂,给自己亲女儿先洗了头,再让芳官用剩下的水。这般想着,她便径直去买了皂角回来。
何婆子的女儿洗完头后,那盆水已然变得浑浊不堪,上面还漂浮着些许发丝。此时,何婆子才扯着嗓子唤芳官来洗头。芳官满心不乐意,瞧着那盆剩水,忍不住嘟囔道:“凭什么我就得用这洗过的剩水,这是把我当个什么人了!平日里就克扣我的月钱,如今还拿这剩水来打发我。”
何婆子一听,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,恼羞成怒地骂道:“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,我辛辛苦苦养你一场,你倒好,用些剩水就这般挑三拣四,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!”
芳官平日里本就对这干娘的行径不满,今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当下也不示弱,回嘴道:“你哪里是养我,分明是把我当摇钱树,月钱攥得紧紧的,还这般欺负我!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声音越来越高,那激烈的争吵之声,如同尖锐的利器,划破了怡红院原本的宁静,传了出去。
恰在此时,贾宝玉正与晴雯悠然路过,听闻这激烈的争吵声,不禁面露诧异之色,相互对视一眼后,便赶忙循声过来瞧个究竟。晴雯性子向来直爽,快人快语,一听事情缘由,当下柳眉倒竖,杏目圆睁,大声说道:“这老货,平日里就爱占些小便宜,扣了芳官的月钱不说,自己和女儿倒先享受,还拿这剩水来打发芳官,也太狠辣了些!芳官也是,平日里就爱使些小性儿,这会子又不省心,惹出这许多事端。”
何婆子正吵得面红耳赤,怒发冲冠,听见晴雯这话,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,更是火上浇油,转头便对着晴雯骂道:“你这小蹄子,也来编排我,莫不是仗着宝玉宠你,就敢在我面前撒野!我拉扯大芳官,难道还做不得主了?”说着,她竟如疯了一般,冲过去抬手就给了芳官两个耳光,那清脆的巴掌声,伴随着芳官“哇”地一声大哭,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。
晴雯见状,哪里能忍下这口气,如同护雏的母鸟一般,赶忙上前用力拉架,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指,指着何婆子,义愤填膺地骂道:“你这老货,越发没了王法!骂芳官也就罢了,竟敢还动手打人,真当这怡红院是你撒野的地方!”何婆子被晴雯指责,更是恼羞成怒,完全丧失了理智,竟也朝着晴雯扑过去,伸出粗糙的手就往晴雯脸上打去。
贾宝玉在一旁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,心中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起来,气得浑身微微颤抖,怒喝道:“你这刁奴,好大的胆子!打骂芳官也就罢了,竟敢连晴雯也打,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!平日里我待你们不薄,竟敢如此放肆!”说着,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,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。
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袭人听闻动静,如一阵疾风般匆匆赶来。她一进院子,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,心中暗叫不好,赶忙一个箭步上前,一把拉住宝玉,焦急地劝道:“宝玉,使不得使不得,您可是贾府的金贵公子,莫要失了身份,传出去成何体统。不过是些丫鬟婆子间的小事,犯不着您动气,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。”
又转身对着何婆子厉声道:“你这婆子,越发没规矩了,还不住手!在怡红院撒野,眼里还有没有主子,有没有贾府的规矩!”何婆子见袭人来了,又听宝玉发了狠话,心中顿时害怕起来,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,嘴里还嘟囔着:“都是这小蹄子们气我……我实在是忍无可忍……”
晴雯扶着哭泣不止的芳官,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,一边仍不忘数落何婆子:“你这老货,平日里就不安分,今日更是无法无天,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欺负人!”
宝玉被袭人拉着,心中的怒火却一时难以平息,胸膛剧烈起伏,直道:“今日之事,断不能就这么算了,定要让这婆子知道厉害!不然往后府里的规矩可就全乱了!”袭人苦劝道:“先消消气,回头再和太太说,让太太处置,您先别气坏了自己。太太向来公正,定会给您和晴雯、芳官一个公道。”
众人好一番劝解,才将这场风波暂且平息。怡红院内,依旧弥漫着些许紧张的气氛,众人各自散去,可这事儿,却似一颗石子,在这看似平静的贾府生活中,激起了层层涟漪,不知后续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。
宝玉憋着一肚子气,待情绪稍稍平复些,便直奔王熙凤住处。彼时王熙凤正与平儿在房内商议府中琐事,阳光透过窗纸,洒在二人身上。王熙凤身着华丽的服饰,端坐在榻上,手中执着茶盏,正说着近日府中采买物件的开销。平儿站在一旁,微微躬身,认真聆听,时不时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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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听下人来报:“宝二爷来了。”王熙凤忙放下茶盏,脸上瞬间堆满笑容,起身相迎。只见宝玉匆匆进来,神色有异,脚步急促,平日里的温润平和全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气愤。王熙凤忙笑道:“宝兄弟,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儿,可是有什么新鲜事儿?瞧你这脸色,莫不是谁惹你生气了?”
宝玉也不绕弯子,把何婆子欺负芳官、殴打晴雯之事一五一十地详细道出,言辞间满是气愤,说到激动处,紧握双拳,大声道:“凤姐姐,那何婆子实在可恶至极,目无尊卑,胆大包天,连晴雯都敢打,若不严惩,往后府里的规矩可就乱了套!怡红院岂不是要被她搅得鸡犬不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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