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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衍肩头的伤口不深,军医仔细清理上药后已无大碍。但那一抹血色,却如同烙印,深深印在了林昭心头。书房内,气氛比昨夜更加凝重。
“军械……果然藏在此处。”林昭铺开白沙场周边的详细舆图,指尖点在芦苇荡的位置,“数量如此之大,绝非一朝一夕之功。周汝成,乃至他背后的安郡王,所图非小。”
“仅凭这些,还不足以定案。”谢衍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常服,坐在他对面,目光锐利,“我们需要找到他们运输、交易军械的直接证据,以及……这笔生意的账本。”
林昭沉吟片刻,将白日从盐场带回的那块粗盐放在案上:“王爷请看,这盐块色泽灰暗,杂质颇多,并非上等官盐。小盐工冒险将此物给我,必有深意。”
他取来一柄小银刀,小心翼翼地刮去盐块表面。随着盐屑剥落,盐块内部,竟隐隐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暗黄色。
“这是……”谢衍倾身细看。
林昭用刀尖轻轻撬动,一小块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,从盐块内部被取了出来。展开油纸,里面是一张折叠得极小的、质地特殊的桑皮纸,上面用极其细密的笔触,记录着一些看似毫无规律的符号和数字。
“密码?”谢衍挑眉。
“更像是某种暗账。”林昭眸光湛然,带着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,“这应该就是记录‘黑货’往来的核心账目之一!藏匿之法如此巧妙,若非那孩子,我们绝难发现。”
他立刻铺纸研墨,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对数字符号的敏锐直觉,开始尝试破译。谢衍没有打扰,只是静静坐在一旁,时而为他添茶,时而将炭盆拨得更旺些,驱散江南冬夜的湿寒。
窗外,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,敲打着庭院的芭蕉叶。
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沙沙摩擦声中流逝。林昭时而凝神思索,时而奋笔疾书,苍白的面容在灯下仿佛笼着一层光晕。谢衍的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专注的侧脸上,心底那片冰原早已化为一片柔软的沼泽,只想将眼前这人好好护住,免受半分风雨。
忽然,林昭笔尖一顿,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:“我明白了!”
他指着破译出的几行信息:“你看,丙申三七,亥正,白沙渡,鸬鹚。这像不像一个交易的时间、地点和代号?还有后面这个数字,三百,单位是‘石’,但后面又标注了‘铁’字……三百石铁?不,不对,若是军械,该论‘具’或‘支’……”
“是漕船的计量单位。”谢衍沉声道,他常年与后勤打交道,对此极为熟悉,“三百石,指的可能是漕船的载重。他们将军械伪装成普通货物,用漕船运输!”
“鸬鹚……”林昭快速翻阅着另一本从周汝成那里调来的、记录漕运船只编号的册子,“找到了!‘鸬鹚’是隶属于扬州漕帮,编号为丁字柒贰叁的货船!按照这个密码的记录,下一次‘交易’,就在三日后,子时,白沙渡!”
线索瞬间串联,一个完整的走私链条浮出水面!利用盐场偏僻位置藏匿军械,利用漕帮船只运输,利用盐务亏空掩盖资金流向……环环相扣,心思缜密!
“三日后……”谢衍眼中寒光一闪,“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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