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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上不再去看这个从小到大受过他无数赞誉的儿子,只闭上眼睛呼吸起伏:“回你府中禁足思过,什么时候知错了,什么时候再出来!”
楼津扭头就走。
身后一道声音又追出来:“——站住!”
欲跨台阶的脚一停,他转身去看,只见天子开口:“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
楼津转身,平声道:“儿臣谨遵圣意。”
他的身影消失在明晃晃的大殿中,长长的金水桥上影子滑过,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之内。
圣上闭了闭眼,他想,他真是老了。
朝中无秘事,不到一日,二皇子赈灾与三皇子禁足的消息就传的人尽皆知,二皇子已快马加鞭驶向东辰,而三皇子闭门谢客,众人只能隔着那高高的大门窥探,估量沉思着。
而现在,引得众人无限猜测的楼津,正躺在树下一张软塌上,院中植了银杏,枝繁叶茂亭亭如盖,不远处自凉亭中流水潺潺,清水从檐上下落间带来丝丝凉意,身旁人端着一份蔗汁浇樱桃,刨冰打底加乳酪,新摘出来的樱桃搁置在一层雪白绵密的冰沙上,又加蔗汁浇上,晶莹亮意与殷红秀丽的果实相映,丝丝白汽升至空中,味与色俱是满足。
谢渊玉用勺子舀了两颗,连带着沙沙的刨冰送到楼津唇边,对方连身都未起,依旧四平八稳地靠在软塌上,只懒懒张嘴含住,末了嚼嚼嚼之后‘噗’地吐出果核,像是幼童投掷的石子,直直落在一米开外的草地上。
谢渊玉笑意微僵,怎么能这么糙?到口中的就这样直接唾出来?
他又舀了勺樱桃喂过去,笑意和煦:“殿下再努力些,果核就能落到门外市集去了。”
院中离市集还隔着三道门两道墙,如此远的距离,连人声都听不到,他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。
楼津知道,谢渊玉是看不惯了。
到底是大家族出身,从小一言一行都有人教,礼仪举止无可挑剔,养成了谢渊玉有些龟毛的个性,什么吃食物之前一定要净手,每日至少换两套衣服,偏生两套颜色还一样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。
楼津口中刨冰融化,冰凉沁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他舌尖一抿挤出果肉,又张嘴吐得老远,末了才开口:“看不惯就别瞧,圣上泥腿子出生我也是泥腿子出生,比不上谢公子温文尔雅。”
他又瞧了一眼谢渊玉,忽的扬了扬唇,手勾住对方腰带一下一下摩挲着:“口水都吃过还嫌弃这,你和我亲的啧啧作响的时候记不得了?要是记不清,我帮你回忆回忆。”
谢渊玉从他手中抽出腰带,脸上带着温柔笑意:“殿下童心未泯,真似孩童手中的竹枪。”
竹枪是民间幼童的玩具,两截粗细不一的竹子塞在一起,中间空的地方放上一个小石子,只需沿着一头吹气,另一头小石子便掷出,有时能飞得很远。
楼津脸色一沉,旋即阴恻恻地开口:“小心我朝着你吐!”
谢渊玉又舀了一大勺往他嘴里塞去,刨冰外加乳酪堆在勺子里似小山,楼津咯吱咯吱地嚼,一边咬一边盯着谢渊玉,忽然又坐起,攥住对方衣领把人拽到跟前,冷冰冰的舌头窜到口中,扫荡一圈后收回,脸上带着微微得意:“冰死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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