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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冬初霁,暖阳高悬于日空,好似有意与世间拉开距离,最后一场冬雪赋予了季节的冷韵,闲抛慢撒于岁尾,口鼻中的热气凝成了层层霜花,各庭各院早早地起来清扫门前积雪,屋檐上的浮雪被木撑捅的簌簌地落下。
小厮颔首弓着腰向内厅走去,到了外栏这才将肩颈处的落雪抖下,细窄的棉领融着雪粒成了水珠,丝丝凉意沁人心底,不由得瑟缩着搓了搓手,看着内厅随侍女使说到:“这天儿可真冷啊,今儿常叔早早的安排着我们洒扫,扫了半晌的雪,腿都要冻僵了。”
那女使侧目睨了他一眼:“可别再抱怨了,今日姑娘回府,咱们早早侯着当是应该,再说了,平日里你们这些家伙最是偷懒,如今姑娘七个月的身子,夫人仔细着些也是有的,若是有个闪失滑了姑娘,咱们可吃罪不起!”
小厮垂着头瘪了瘪嘴,也不敢再说什么。
内室暖炉着的正旺,窗棂也泛着缕缕雾气,桌案前青花莲足香屉内的木槿香袅袅的飘着,女使婆子们立于两侧,两个小丫头又呈上两叠果子,国公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的肚子,真是又怜又爱,见女儿放下茶水,便又递过一块果子:“这是时下的新鲜样式,香糯可口,我尝着很是喜欢,你尝尝,可还应胃口?”
亦姝笑笑,拿来一块尝了一口:“果真是适口。”
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叹了口气,转而又欣慰到:“这些年苦了你了,如今有了这孩子,也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亦姝慈爱地摸了摸肚子“这些年我一直无所出,好在婆母宽容,不曾为难与我,家中妾室倒也安分守己,往来也算和睦,算不得苦,如今有了这孩子,我便什么都不想了,只一心一意为他。”
国公夫人点点头:“你予他是低嫁,我量他公仪硒也不敢怠慢苛待与你,你与他相敬如宾一番温存也是好的,只一点,我闻得最近他多加偏疼那柳氏,你可有受冷落?”
闻言亦姝一愣,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苦闷,微微叹气道:“柳氏近日失了孩子,官人多多怜惜也是有的,也怪我实在粗笨,保不住那孩子。”
国公夫人气恼道:“你如今快临盆,他不来看顾你倒是绕着那个没身子的转,这是什么道理?那柳氏蠢笨,有着身子不好好将养着,闹的府院鸡犬不宁,如今孩子没了,正是她自己造的孽,你怀有身孕尚且自顾不暇,又怎能看顾好她?那公仪硒如此迁怒于你,真是好没道理!”
亦姝轻轻啜泣:“母亲,这也不怪官人,我多年无子,平日里性子也寡淡,怕是早就失了官人的心了,况且柳氏出事当天我确实照顾不周,官人恼了我也是应当。”
国公夫人也拿起帕子掩面拭泪:“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,你大哥死在关平,你二哥现下也要上战场,你姐姐那婆母刁钻,平日里免不得委屈受,如今你这日子也不好过,真真是我的孽啊!”
亦姝拥着母亲,倒不知说些什么,只得默默哭泣。
回到公仪家,亦姝略带怒气的看着身边的女使,拍了拍案几:“芸娘,府内的事可是你告诉母亲的?”
芸娘闻言连忙跪下:“夫人,奴婢实在是见不得您这么委屈自己了,您事事为老爷周全,为着柳氏,如今更是心下难过,如此下去,对腹中胎儿实在不利,奴婢实在不忍。”
亦姝摇摇头痛苦地闭了眼:“罢了,不能怪你,不能时长侍奉母亲实属不孝,如今到要让母亲再为我劳神担忧,我实在难安。”
芸娘不再讲话,只一脸心疼的看着亦姝,想开口,却千言万语堵在心中。
这时一个年岁五六的男孩走了进来,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眸,清澈见底,沁满笑意,肤色如玉,看着亦姝垂眸忧愁紧张道:“母亲怎么了,儿子晨起给母亲请安,母亲回镇国公府了,现下来却发现母亲一脸忧愁,可是有什么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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